“青瓷同志，你的小组已经暴露，组织上派我来通知你，尽快销毁所有机密文件，立刻进入休眠状态。”

    风暴来的这样快，阿诚连一丝预兆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小组除了自己和已经转移到伦敦的“烟缸”，其余人全部暴露，此刻已经被秘密押往南京第一陆军监狱。这就是革命的代价，阿诚端坐在塞纳河岸的露天咖啡馆里，手指几乎要将雪白的印花桌布抓出一个破碎的洞。那些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逝了，很多人在他的脑海里还只是一个代号，将来如果有一天，自己和“烟缸”也步入这样的结局中，那么还有谁能够记得他们呢，记得这些曾经鲜活的，蓬勃的生命。 

    “我们不需要被铭记...” 
    很多年以后，阿诚在明楼那里找到了这样的答案。 
    “我们这样的人，应该被历史和时间遗忘，就让那些我们为之奋斗和牺牲的人们，永远活在他们幸福快乐的时光里，罪恶和丑陋不应该属于他们。我们是这个世界的清道夫，埋葬苦难迎来希望，用我们的生命。” 
    明楼这样说着的时候，目光似乎穿透了面前的阿诚一直延展到无穷无尽的空间里，他的眼神总是这样带着容纳百川的睿智，像一泓深不见底的泉水，你越是靠的太近，就越照出了自己的面目，至于他，却依旧风雨不动，波澜不惊。 
    可是这个时候的阿诚却远没有那样成熟，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组织抛弃的一颗棋子，永远的沉睡下去，落于无止境的黑暗中，他要对身边的一切保持绝对静默，等待着那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唤醒。支撑他的唯一基石或许就是那个深埋于心底不能对人言说的信仰，即使是在属于他自己的梦境中，都不能透露丝毫的信仰。保守秘密有时候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对身边最亲密的人。 
    阿诚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暴露了，只是组织上还没有掌握这一点，那个晚上，那个阴差阳错的夜晚，明楼和他的相逢本来就是一场痛苦的剥离手术，两人守护多年的伪装都被撕碎，这样造成的后果远远地超过了他们的设想。肌肤之亲带来的甜蜜也只是维持了一个早晨的时光，明楼和阿诚都刻意的回避着对方的身份，他们两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生活，继续厮守在这个阴冷的异国他乡。 
    这几日，明楼总是很晚才到家，学校里的课程也总是告假，导师上门来督促了几遍都没有效果，阿诚很担心，却又不敢开口去问，他怕自己触碰到大哥心底里那个跟自己一样隐秘的位置，那样的结果他承受不住。 
    “阿诚，你到我的卧室来一下。” 
    今天明楼回来的很早，眼角眉梢都是隐藏不住的兴奋，他甚至来不及把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就迫不及待丢下这句话，还在准备晚餐的阿诚双手一滞，过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他洗干净了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干水分，等到这个厨房再也没有可以逗留的理由的时候，才缓缓的走上木质楼梯。软底的皮鞋踩在吱吱作响的地板上，声音要小很多，阿诚的手脚轻的像一只猫，所以当他推开明楼卧室的大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期待却又意外的脸。 
    “快进来！把门关好。” 
    “好的，大哥。” 
    明楼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叫阿诚坐下来，可是他确还是局促的站到了明楼身边，结果被拉着手按在软椅上。 
    “青瓷同志。” 
    这四个字何尝不是一声惊雷响彻在阿诚一片空白的脑海里。 
    “我以中共上海地下党第三行动小组组长的身份代表组织向你表达问候，你辛苦了。” 
    “大哥...” 
    “由于你的小组受到严重的破坏，从今天开始，你本人正式并入第三行动组，接受我的直接指挥，代号青瓷不变。” 
    “我...” 
    “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组织上给你的正式电报也要晚上才到，可是我等不及了阿诚！我要告诉你这个消息，我要告诉你我亲爱的同志，在这里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阿诚看着眼前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兴奋的明楼，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他用自己宽阔的怀抱将阿诚拥在身体里，他的手臂在颤抖，阿诚想要回抱住他，却发现自己被牢牢地锁在他的拥抱中，动弹不得，这是怎样一种炙热的感情啊，像是要将两人融化，重新铸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永不分离。 
    如果说在这一刻，阿诚还是处于震惊之中，那么接到电报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是狂喜了，大哥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们不是敌人而是同志，以后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在明楼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成为一个最纯粹的阿诚，一个只属于明楼的阿诚。 
    在这个坦诚的夜晚，阿诚第一次真正把自己交予明楼，不像上一次的痛苦和逃避，明楼的吻所到之处都能燃起燎原之火，阿诚柔软的身体带着雄性独有的阳刚之美，盘绕在明楼的身前，窗外的霓虹打在他细致的皮肤上，正如他的代号：青瓷。诱惑神秘，高贵疏离，只有他的主人才能在那光洁的瓶身上逡巡抚弄，他这样的美丽注定只展现给一个人。 
    将衣物从阿诚的身体上剥离的时刻，是明楼最喜欢的部分，如果不是亲手这样做了，谁也不会知道那看似平淡无奇的布料下边是怎样紧实的肌肉纹理，如果适当的去印上一串吻，那么那陡然泛红的变化更是叫人欲壑难平。阿诚也很享受被这样温柔的对待，明楼小心翼翼的动作让他感觉自己是一件藏于他秘密花园里的珍宝，独一无二没有人能够替代。 
    两人在同样清醒的状态下坦诚相待，还是第一次，与明楼贪婪的目光不同，阿诚很羞涩，他闪着水光的大眼睛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才好，似乎处处都是陷阱，会烧的他双颊通红，直到明楼悠长的吻落下来，才算是给了他一个解脱，长而密的睫毛落下去扫在明楼的脸上，有点痒，于是吻上他的眼睛，像是要吮吸掉他今生所有的泪水。阿诚无助的胳膊只能紧紧的抱住明楼，将自己的身体藏在他的阴影里。 
    进入的时候有些痛，阿诚皱了皱眉立刻就被觉察到，明楼克制住自己不敢妄动，只是用嘴巴去咬他的喉结。 
    “大哥...” 
    声音沙哑的诱人。 
    “这种时候不要叫我大哥...” 
    “大少爷...” 
    啪，屁股上挨了一掌，阿诚抖了一下身子，感觉身后又进入了一点，于是腿软的几乎要从明楼的腰上滑落。 
    “再想想...” 
    “先...先生...” 
    得到一个奖励的吻，明楼将他的腿在腰上托了一把，顺势全部埋进去。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全部被充满的感觉。再也没有空虚了，阿诚想着，自己也再也没有任何的秘密了，在这个夜晚统统交给大哥，交个给他一生最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