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我始终很好奇，不得不问出口，虽然可能在你看来，有些幼稚。你作为一个间谍的短暂生涯里，每一个孤独的夜晚是怎样渡过的？

其实夜晚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你可以选择睡着或是醒着，这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种选择罢了。

可是...我的意思是，毕竟你身边的朋友，亲人都离你而去了，哪怕是你的贴身秘书，他都发表了声明与你断绝关系，这样的孤独？

每个夜晚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孤独的，没有声音没有画面，不管你在白天是如何的被人们前呼后拥着，等到夜幕低垂，一切都走远了。只不过像我们这种人，大概会稍微的迟疑一下。

迟疑什么？

迟疑自己明天还是否能够看到天边的朝阳。

你刚才问我，身边的人都离开了我是什么感受对吗？

是的。

我会感激他们。他们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做出了对我最有利的选择，他们的决裂将是我打入潜伏组织内部最好的敲门砖。你要明白。

我很难想象这些。

因为你是一个光明的人。其实不管间谍也好，卧底也罢，始终是一项背负着原罪的工作，没有什么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可言，在活着的时候，你的心里只要想着国家，想着你的工作就好，至于死了...

死了？

死了就是真正的解脱。

你就没有考虑过一点关于自己的身份会被如何写进史书中，这种？

没有。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你知道在我选择成为一个间谍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孤儿了，我不在乎身后的人们怎样看我，倒不是什么忍辱负重的深明大义。间谍是没有未来的，每一天我都过的毫无遗憾，即使下一刻闭上眼睛，我也完全坦然。

可是，你还有未完成的工作...

那的确是我一度最担心的事情，我会尽力的去保全自己的性命，但是也会在每时每刻都准备好身后事。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明白，国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陨落就停下前进的脚步，而这样强大的国家正是我辈一步一步努力的结果。

我发现您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无法在您的心底惊起波澜。

冷静是最好的战友。

这句话的确是很有道理。那么今天的采访就先告一段落，打扰您这么长时间真的很抱歉，我就先告辞了。

等一下，记者小姐。

什么事，明先生？

我的那位贴身秘书...请问您有他的消息吗？

您是说？

明城。那时候他还叫这个名字。

抱歉，所有上海伪政府的资料都被销毁了，我们也在之后尝试去寻找他，可是他似乎已经改了名字。

哦。谢谢。

明先生祝您身体健康。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