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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巴黎往事 番外——忧卿烟火熏颜色

最近都在读杨先生与钱先生的故事,心怀感触,于是便借了钱先生的诗词写进文章里。

时间线自然是对不上的,请大家忽略这个巨大的bug...

愿杨先生与钱先生在天上能够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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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过了阴雨绵绵的冬季,巴黎迎来了她短暂的春天。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从长久以来一直低垂在天际的阴云后面透出光亮来,千丝万缕普照大地,阿诚从二楼的卧室推开窗,便能收获到它和煦的来自遥远外太空的安抚。隔壁的太太已经开始在楼下拉起绳子晾晒家中的地毯被褥,阿诚唯恐被她占了好位置,立刻卷了长绳冲下楼。

    明楼一向起的稍晚,他总是彻夜的看书。以前喜欢窝在客厅壁炉旁的沙发里,后来有了阿诚...他就把自己的书房搬了一半进卧室,窗外的寒风呼啸着,枕边是一具温暖的身躯和一盏米黄色的小夜灯,明楼的日子过得如行云流水般自在。

    此刻被窗外的阳光打在眼皮上,明楼睁开尚有些迷蒙的眼睛,阿诚已经搬空了客厅的垫子转而打起了卧室的主意,松木的储物柜一个一个被掀开,残留着香气的鸭毛枕头和被子被他瘦高的身躯扛了在肩上,蹬蹬蹬跑下楼。明楼从被窝里伸出手来,只捉到他空气中残留的虚影。

    阿诚的法语进步飞快,已经可以跟隔壁的太太进行流利的争论,他俩为着究竟这块阳光地该归属于谁家晒被子一事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举证辩论,然后隔壁太太败下阵来,将空地拱手相让。明楼只穿了一件衬衫和马甲趴在二楼阳台上,瞅着阿诚嘿嘿的笑,然后在他向上张望的时候竖起了大拇指。

    “明,你要好好管管你的弟弟。”隔壁的太太依旧不是很服气,她插着腰站在楼下,刚刚换上的天鹅绒长裙沾染了一些棉絮在裙角。

    明楼不回话,只是看着她微笑,狭长的眼睛被太阳照得金光闪闪。

    “哦,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黑眼珠的人...”她拍打着蕾丝袖口,后半句话却是冲着阿诚讲的。“下次我再也不给你从黑市带面粉了。”

    “哼,那我也再不帮嘉娜太太烤蛋糕了。”阿诚反唇相讥,嘉娜太太立刻变了脸色,整条街的太太们都知道她的厨艺十分差劲,就连蛋糕都做不好,时常要求助于隔壁这个清瘦的男孩子。

    小别扭闹的差不多了,明楼出来打圆场:“嘉娜太太请不要介意,我会叫阿诚帮你烤蛋糕的,苹果派也行,他做的好极了。”

    听了这话才喜上眉梢,嘉娜太太从门厅拿出一把花伞来挎着菜篮准备逛街去了,路过阿诚的时候她做了一个鬼脸,阿诚也毫不吃亏的回敬了她一个更加夸张的,明楼无奈的扶了扶额角,招手叫阿诚回来吃早餐。

    依旧是简单的牛奶面包,所以不需要什么烹调,明楼看着阿诚把煮开的牛奶倒进杯子里之后才慢慢悠悠的从壁炉旁边挪过来。他一向不是一个怕冷的人,但是却不知道为何这么偏爱着壁炉,如果不是酷暑难熬,他宁愿一年四季都在里面升一堆火,只是看着便足以慰藉心灵。

    “什么时候可以发明一种没有温度的壁炉,我一定要马上置办一个在家里。”明楼咬了一口黑面包,若有所思的说着。

    “大哥你想什么呢,没有温度的壁炉,那还叫壁炉吗?”阿诚小口的喝着牛奶,有些烫,他偷偷的伸着舌尖被明楼看在眼里,于是刚刚那口粗糙的黑面包也就变得香甜起来。

    “一会儿陪我出去走走吧,不要辜负了好天气。”

    毕竟是初春,空气里还是透着湿冷,阿诚帮明楼套上一件藏青色羊毛大衣,自己也穿上同样质地的灰蓝色风衣,行走在石板铺就的小巷子里,道旁的树木刚刚抽出嫩枝,脆弱的在风中摇曳。

    “大哥我们去哪?”静谧的街道仅有少量行人匆匆而过,阿诚伸出手来挽着明楼的胳膊,两个人贴的很近。

    “真想去凡尔赛宫看一看...”仰头望了一下湛蓝的天空,明楼叹息一句,左手抚上阿诚挽在他臂弯的手。他们两个都没有带手套,所以触感变得敏锐非常,阿诚窄窄的指关节摸上去冰凉。

    “凡尔赛宫啊,你要是想去下次我们早一点出发,租一辆马车去。不过只能远远的看一看了。”阿诚低头盘算着,这几天总是不规律的戒严使得他要更加细致的规划行程。

    “不必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明楼拍了拍他的手背,那里在他的覆盖下已经慢慢回温。“昨夜整理父亲的笔记,读到他在美国与顾维钧先生的交谈,心里有些感触罢了。”

    阿诚听了他的话内心也一时五味杂陈起来,也就是十几年前,在凡尔赛宫金碧辉煌的议事厅里,顾维钧先生愤然摔笔离席,这样铮铮铁骨却依旧换不回一个饱受摧残的胶东半岛。

    读书人到底是读书人,明楼昨晚在他父亲的笔记中看到这样一句话,读书人的笔杆子救不了国家,只能勉强救一救自己罢了。国家那么弱,个人太强是要吃亏的。

    阿诚感觉到明楼的手掌慢慢攥紧,捏的他骨节生疼,他没有出声反而转头去看明楼的表情,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像是刻着故国的山川河流,静静地涌动着波澜。他们就这样沿着清朗的石阶一点一点走着,寒风泼不进两个紧紧依偎的人,一时半刻之后,太阳挂在了正午的天上,用强烈的光和热滋养着冷寒的大地。

    阿诚抽了一下鼻子,他有些想家了。

    上海的这个时候一定是喧闹的,即便像明公馆那样的大宅也闻得到市井的烟火气息,何况阿诚本就是从那样的坊间走出来的孩子。桂花糖饼和栗子糕,阿诚小时候最向往的两样吃食,虽然从未尝过心里却是怀着近乎完美的希冀,一定是鲜美非常的吧,他听着街角的叫卖声会不由自主的淌下口水来。后来进了明公馆,依偎在明镜怀里的时候,依稀记得明楼也曾问过他爱吃些什么,那时候反而不敢回答了,只是小心的说了两个字:馍馍。

    想到这里阿诚笑了一下,因为后来等他长大了,有能力去买一块桂花糖饼的时候,又嫌它甜的腻人了。

    自从来了巴黎之后,阿诚觉得他与明楼反而开始一天到晚围着三餐打转,说到底人活着不过图个肚圆,若是连最基础的这一项都无法满足,那即使怀抱着一座金山也无可奈何。

    散步归来已近中午,阿诚又开始着手准备午餐,昨天省下来的半个白面包还新鲜,要是做一道番茄浓汤来配的话最好不过了,番茄有的,黄油却是已经见了底,用一柄汤勺使劲刮了刮,也不过是刚刚挂了个沿,阿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厨房里探出头去往隔壁张望,勤劳的嘉娜太太刚好进门,偏头看到瞪着圆溜溜大眼睛的阿诚,她敷满白粉的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喂~明,过来。”招了招手,阿诚马上丢下锅跑了出去,两个人凑在门厅的角落里叽叽咕咕,嘉娜太太从自己沉重的菜篮下面翻出来一小罐奶酪来,笑的得意洋洋。

    “看我得到了什么~”她用自己的裙角擦着奶酪罐上面的浮土。“很难得的呀,还好我手快才从几个老太太手里抢到的,明,分你一半怎么样。”

    阿诚的眼睛里大放光彩,忙不迭的点头,然后飞奔回家拿来两个干净的玻璃瓶以及一小袋法郎。

    “用不了这么多,你上次给我的钱还有的。”嘉娜太太推着钱袋,然后麻利的旋开奶酪罐开始往明诚的玻璃瓶里装着。

    “你先存着,免得下次遇到好东西钱不够,我家先生的三餐可全靠嘉娜太太了。”阿诚开心的盯着自己逐渐满起来的罐子,将钱袋塞到嘉娜太太的菜篮下面。

    “对了,你家还有没有黄油?”阿诚接过罐子将它旋紧,藏到自己的马甲里。

    “还有一点,我丈夫最近都没回来,所以没怎么吃。”

    “分我两勺吧,我家的已经空了。”

    “好呀。”嘉娜太太推开大门往厨房里走,心里默默的念叨着隔壁那个日渐丰满的胖子。“你也太迁就你哥哥了,明。”

    “我家先生要教课的,若是吃的不好我怕他身子撑不住,您知道,教室里可坐着好多人呢。”一见到嘉娜太太的储物柜,阿诚的眼睛就放光。

    “嗯,教授嘛,的确是辛苦,有大学问的。”嘉娜太太只勉强识得一点字,很多食品包装袋上的词语还是阿诚抽空教她的,在这个单纯善良的女人眼里,隔壁那一对兄弟是很厉害的人来的。

    怀揣着两罐食物跑回家里,阿诚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起锅烧化一勺黄油,满屋子便飘起馥郁的香气来,明楼从客厅抬了一下头望向厨房的位置,慢慢撂了书本。他知道自己每天的饮食都是阿诚辛苦换来的,也开口讲过很多次要他别这样辛苦,但是阿诚却依旧奔波着在巴黎的大街小巷都留下了他忙碌的身影。

    从后面轻轻环上他的窄腰,明楼的手指沿着丝绸质地的马甲一点一点划过去,在小腹的位置扣起十指:“好香的味道。”

    “番茄浓汤,配白面包最好了~”阿诚开心的笑着,手脚麻利的把切好去皮的番茄倒进锅里。

    “前几日翻书,读得一阙钱先生的诗句,思来想去觉得送与阿诚颇为合适。”明楼环着阿诚的腰慢慢摇晃,像是在跳一曲华尔兹。

    “什么诗...送给我?”

    “待我念与你听。”明楼稍稍抬起头将嘴唇凑在阿诚的耳边。

       卷袖围裙为口忙,

       朝朝洗手作羹汤,

       忧卿烟火熏颜色,

       欲觅仙人辟谷方

    阿诚听了开头便红了耳根,待明楼读完便是连脖颈都红成一片,这首钱先生送与爱妻杨先生的诗,他又怎会没听过,只是如今被明楼用气音在耳边读着,每个字都嵌合在阿诚的身上,再无一字可反驳,于是越发觉得害臊。胡乱推了一把赖在身背后的明楼,阿诚嘴巴里忙不迭的说着:

    “走走走...厨房里烟大,先生回书房去吧。”

    明楼反握住他拿着汤勺的手,慢慢在手背印下一个吻:

    “但是我的阿诚是不会被烟火熏了颜色的,你在我心里始终闪着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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