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熏然没想到张鲁一会搬出尹副厅长的名号，抱着胳膊在一边的他本来是想捡个热闹的，可是事情闹大了也不好，尤其是捅到省厅去。可是现在出口帮助张鲁一又难免会让洪少秋怀疑，思来想去的时候，洪少秋已经开始揪着尹正的裤腿掏他兜里的手机。李熏然眉目一转对上张鲁一的深沉的眼睛，已经是对好了口供。

    “不用打了！他的身份我能证明。”

    洪少秋不可思议的看着李熏然走到张鲁一面前，把他两手之间的银色手铐打开，扔回给尹正。

    “李熏然你什么意思？”

    “我说他的身份我可以证明。”

    “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也从来没见过他吗？当初那张通缉令出来的时候，你的神态分明也是第一次见，现在又来为他说话，李熏然你究竟是想干什么？”

    洪少秋的质问的确很有道理，当时那张素描画像组里人都看过，李熏然更是看过很多遍，但是从未有过任何异常的反应，所以究竟是他从一开始就在骗大家还是现在为了这个神秘的嫌疑人在骗大家，都是洪少秋不想证实可是又急于证实的。可是李熏然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一问题，他晃了晃手里的警官证压在洪少秋胸前的口袋上。

    “我只问你，相不相信我。”

    他在赌，他赌这几个月跟洪少秋的朝夕相处，赌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赌当初在省厅一眼就看中了洪少秋是个性情中人，这一次他不仅赌上了自己还赌上了张鲁一，这让身边的男人很不高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搞得这么复杂，有话不能好好说，演电视剧呢？”

    “你闭嘴！”X2

    同时出口吼他的居然是洪少秋和尹正，张鲁一回避了洪少秋的眼神之后，狠狠的瞪了一眼尹正，这样明显的区别对待让俩人差一点又打起来。李熏然不说话，只是用他水一样的眸子看着洪少秋，让人想到一个词：静水深流。洪少秋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叹了一口气叫大家聚拢过来，准备开一个小型的战地会议。

    “内个...小肉脸儿啊，去把那个长脸叫过来。”

    “队长怎么你也叫我小肉脸儿！”

    “赶紧的。”

    张鲁一还想拿乔，被李熏然拎着胳膊扯过来，他本来还想反抗，瞧了瞧李熏然胳膊上的崩带没出声。一张建筑平面图被四个石头压着，摊开在众人面前，张鲁一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为大家讲解。

    “这里监控措施很严密，几乎是滴水不漏，所以想突袭几乎不可能。”

    “所以你才在这儿趴了半个月？”

    “不，我只等了一个星期，中间我回去留了一回信息。”

    “那个信息...”

    “那个信息不是重点！”

    李熏然打断了洪少秋的话。

    “重点是我们怎么进去，还有，这里面究竟是不是嫌疑人的老巢。”

    “肯定是，我偷偷查过了，这个工厂的用电很奇怪，一天之中只有几个时间点会突然增加负荷，其余时候都是耗能很少，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规的工厂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

    洪少秋拍了一下张鲁一的胳膊。

    “这几个用电峰值的时段，就是他们启动大型服务器与境外联系的时候！”

    张鲁一歪着脑袋把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弄下去，点了点头。

    尹正蹲在李熏然身后，听的干着急。

    “队长，这还不简单，直接让咱们技术部门的同志准备好，赶在嫌疑人联系的时候，突然断了这个工厂的电，不就能截获情报了么。”

    “没那么容易的，且不说他们联系的时间都是每天更新全无规律，就算是我们正好赶上了，断了电，里面的大型服务器不可能没有备用电源的，到时候...”

    张鲁一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跟李熏然互相看了看，眼睛里都是灵光一闪。

    “有事儿说事儿！别眉来眼去的！”洪少秋屁股一挪换了个位置，蹲在李熏然和张鲁一的中间。

    李熏然突然站起来一拍洪少秋的后脑勺，撅着屁股蹭蹭蹭的往山下跑，洪少秋想追他被张鲁一眼疾手快的薅住。

    “别追了，他去打电话了。”

    “干啥？”

    “借电子脉冲装置，断电用。”

    “你怎么知道？”

    “我......我俩以前用过。”

    看着张鲁一一脸的：你别想继续套我话的表情，洪少秋撇了一下嘴，回头管尹正要烟抽，他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要这件案子破了，他一定会向上级申请调看李熏然的个人档案，不管被领导骂多久都要看。

    半个小时后，李熏然满心欢喜的回来了，市局领导已经从武警总部借了一台小型的电子脉冲装置给他们，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就能送到山下，这个时间正好用来部署断电之后的行动。李熏然因为胳膊不方便，所以在楼外接应，洪少秋带着尹正一组，趁着断电潜进工厂去摸情况，山脚下的杨所长负责带着村里的民兵守住下山的路口防止嫌疑人潜逃。至于张鲁一，他本人坚持要求跟李熏然一组，坚定不动摇，于是洪少秋只好叫外围接应的同志们留个心眼，提防着他点，毕竟他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清。

    行动是迅速且利落的，脉冲装置带来的巨大威力让工厂里的人有些措手不及，铺天盖地的黑暗下，带着夜视眼镜的洪少秋和尹正一组人就像是收割地里的庄稼一般顺手。除了那间藏着服务器的小房子费了一番波折以外，其余各个房间的搜索都是相当顺利。果然没有叫洪少秋猜错，这个工厂有一个底下出车口，为首的嫌疑人驾车跑下山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挥舞着锄头的民兵和杨所长，这些一直以来唯命是从的老百姓们在得知他卖国的真相之后，愤怒之火已成燎原之势。

    先前两个月的排查和工作，真正用于战斗的时候，只需要短短的十分钟，已经足以将一切都尘埃落定。李熏然挂着胳膊冲进工厂的时候，洪少秋正把一个试图反抗的匪徒手里的匕首踹掉，寒光一闪斜斜的钉在一旁的木质箱子上。

    “就是他！就是这个混蛋炸得我！”

    “等会儿...你确定？”

    “他右手腕上有这个纹身，我记得那时候炸弹一闪我好像看见了！”

     听了李熏然的话，洪少秋一脚踹在那个家伙右手腕上，只听到清脆的“咔嚓”一声，估计是把腕骨直接给踹断了。听着那个人杀猪一般的叫唤，洪少秋故作惊讶状：

    “哎呀，我失脚了。”

    后面跟进来的张鲁一看了看他没说话，默默的往门口挪了挪。